夜色如墨,慕星黎与黎玄澈足尖点地掠过千幻神宗的飞檐,西峰乱葬岗的紫芒已在眼底清晰起来。

风卷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,慕星黎指尖的赤金锁链微微发烫——那是九尾血脉对阴邪之气的本能排斥。

"小心地脉。"黎玄澈突然扣住她的手腕,玄色大氅扫过她发梢,"幽冥殿选这里布阵,是借了乱葬岗下镇压的百具邪修骸骨。"他抬手指向山坳里那片泛着幽蓝的荒草,"传送阵的阵眼在第七块断碑下。"

慕星黎瞳孔微缩。

前世她被慕华安推入乱葬岗时,曾在第七块断碑后躲了三日,却从未发现碑下埋着这般诡阵。"师尊,你早知道?"

"三年前我便察觉西峰地脉异常。"黎玄澈的声音浸着冷意,"只是想等他们自己露出尾巴。"他袖中飞出七枚冰魄,精准钉入断碑四周的土中,"你去破阵,我封死他们的退路。"

紫芒骤然暴涨,慕星黎足尖点地跃入阵心。

赤金锁链如灵蛇窜出,缠住那团翻涌的黑雾,锁链上的金纹泛起灼光,黑雾里立刻传来凄厉惨叫。

她反手掐诀,掌心的血晶镜迸出红光,照得阵眼处的断碑"咔嚓"裂开——一具浑身缠着锁链的骸骨从土中缓缓坐起,眉心嵌着枚与内鬼额间相同的青黑咒印。

"幽冥殿的影子人,连死了都要当棋子。"慕星黎锁链收紧,骸骨瞬间化为飞灰。

她转身时正撞进黎玄澈的目光,他手中的冰魄已凝成一面冰墙,将整个乱葬岗封得严丝合缝,"所有参与布阵的人,都留在这了。"

黎明前的天光开始漫过天际,慕星黎望着东方鱼肚白,忽然攥紧黎玄澈的衣袖:"师尊,我总觉得......这只是开始。"

"所以我们要先清干净门内的烂泥。"黎玄澈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,"去叫阿砚他们来,布五行封锁阵。"
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千幻神宗的七座主峰已被五色光罩笼罩。

慕星黎站在主峰观星台,望着亲传弟子们将最后一道木属性封阵旗插入地脉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——那里装着从乱葬岗带回的半块刻着幽冥殿图腾的玉牌。

"小师叔。"大弟子阿砚抹了把汗跑过来,"所有传送节点都封死了,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"

慕星黎点头,目光却落在藏经阁的飞檐上。

那里的青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像极了前世她跪在阁前被罚抄经时的模样——那时她以为慕华安是真心待她,以为藏经阁里的古籍不过是老祖宗们的闲笔。

"我去藏经阁。"她对黎玄澈说,"当年幽冥殿和凌霄仙尊勾结的证据,应该藏在《天机策》里。"

黎玄澈的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按:"我陪你。"

藏经阁的木门"吱呀"作响,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。

慕星黎熟稔地绕过第三排檀木书架,在最顶层的暗格里摸出那本裹着黄绢的古籍——这是她前世被罚抄经时发现的秘密,当时只当是老宗主的随笔,如今想来,或许是有人刻意留给后世的线索。

《天机策·卷九》的纸页脆得像薄冰,慕星黎翻到最后几页时,指尖突然顿住。

泛黄的纸页上,一行朱砂小字刺得她眼眶发疼:"九尾血脉,乃幽冥通道之钥。

若以血脉为引,献祭者可得千年寿元......慕华安,癸亥年冬月立誓。"

"原来他早知道......"慕星黎的指甲掐进掌心,"他收养我,教我修行,甚至在我被陷害时假意为我出头......都是为了等这一天。"

黎玄澈从身后环住她颤抖的肩,下巴抵着她发顶:"当年慕华安求我收你为徒,我便觉得他眼神太烫。"他的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湿意,"现在不是哭的时候,我们要引蛇出洞。"

当日午后,千幻神宗上下便传开消息:小师妹因血脉觉醒过猛,昏迷在竹苑。

慕星黎躺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,听着窗外麻雀的叽喳声,数到第三十七声时,窗棂终于传来极轻的"咔嗒"。

她闭紧双眼,呼吸放得绵长。

竹帘被掀起的瞬间,三道身影闪了进来,为首的灰衣老者正是她的启蒙恩师清松长老——前世她被逐出师门时,这位老人曾偷偷塞给她半块疗伤丹。

"确认了?"清松长老的声音发颤,"真的血脉失控?"

"千真万确。"跟在他身后的青袍弟子压低声音,"大长老守了半夜,天一亮就去演武场了。"

慕星黎感觉有指尖贴上她的手腕,清松长老的灵力探进来时,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翻涌的怒火——这股灵力里带着她熟悉的檀香,前世她学御剑术摔断腿时,就是这双手替她接的骨。

"动手。"青袍弟子突然抽出短刃,"取血!"

慕星黎猛地睁眼,掌心的赤金锁链如电蛇窜出,瞬间缠住三人的手腕。

五行困龙阵的青光从地底升起,将他们困在中央。

清松长老的短刃"当啷"落地,老脸上写满震惊:"星黎,你......"
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"我该叫你清松长老,还是幽冥殿的内应?"慕星黎坐起身,锁链在掌心发出轻响,"你们昨夜在西峰布的阵,好用么?"

清松长老的背佝偻下去,像是突然老了十岁:"你以为千幻神宗真是与世无争的净土?

三百年前幽冥殿血洗南域十三宗,是老宗主用半座矿脉换了我们的安稳。"他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,"我教你时,真当你是亲孙女......可幽冥殿要的是血脉,他们说只要交了你,就能保宗门千年太平。"

"所以你就拿我的命换他们的太平?"慕星黎的声音冷得像冰,"前世他们杀我时,怎么没见你们保宗门?"

清松长老浑身剧震:"你......你是重生的?"

"现在知道怕了?"黎玄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他倚着门框,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演武场的晨露,"三百年前的契约早该作废,你们却当传家宝似的供着。"他抬手指向清松长老,"带下去,封入镇魔渊。"

慕星黎望着清松长老被拖走的背影,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。

她转身时,黎玄澈已将《天机策》收进袖中:"该去见真正的毒瘤了。"

山风突然卷着松涛声灌进竹苑,慕星黎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层,忽然顿住脚步。

山脚下的青石阶上,一个披着灰斗篷的身影正缓缓朝上走,帽檐压得很低,却掩不住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——慕华安的轮廓。

"师尊......"她攥紧黎玄澈的衣袖,眼底翻涌的暗色比夜色更浓,"他来了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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