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接续上文)

"咔嗒"一声,沈清歌腰间银针筒撞在青砖上。

她捏着舆图残片的手指微微发颤,月光掠过卷轴上暗褐色的血渍,竟与父亲咳在《瘟疫方志》扉页的痕迹如出一辙。

萧煜的软剑突然缠住林羽手腕:"劳烦林兄跑趟醉仙楼。"

"这时候找歌女?"林羽挑眉,剑穗上的银铃却随着对方收剑的动作叮咚作响——三短两长,正是影阁的求援暗号。

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雾气时,萧煜已经站在影阁暗室。

十二盏鲛绡灯映得墙上密道图斑驳陆离,他指尖划过皇宫西南角的墨迹,在太医院与冷宫交界的某处重重一叩。

暗卫首领青梧突然单膝跪地:"三日前御膳房采买的艾草,比往年多了二十车。"

沈清歌将玉珠浸入药汁的动作顿了顿,淡青色涟漪里浮出几缕朱砂纹——正是禁军虎符上缺失的玦口形状。

窗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,十七个黑影掠过屋脊时带起的风,吹散了案头瘟疫方志的灰烬。

子时三刻,宫墙下的夹竹桃开得正艳。

萧煜抹了把脸上易容的膏脂,腐尸味混着花香冲得青梧踉跄半步。"阁主这扮的是..."

"上个月溺毙在护城河的漕帮二当家。"萧煜将渡鸦翎别在领口,月光照见脖颈处新鲜溃烂的"尸斑",那是沈清歌用蟾酥与鹤顶红调制的假伤。

暗渠深处传来铁索拖动声,二十三个紫袍人抬着的檀木箱上,火漆印着朵半开的金莲。

沈清歌伏在琉璃瓦上,银针在指间淬了层孔雀蓝。

当第一个紫袍人踏进密室机关范围,她看见萧煜藏在背后的手比了个捻针的手势——那是他们儿时在太医院偷尝百草时约定的暗号。

"动手!"

青梧的弩箭穿透第三个紫袍人膝盖时,萧煜已经撕开脸上溃烂的假皮。

漕帮二当家的脸皮底下,赫然是江湖势力三长老的面容。

正要劈开檀木箱的紫袍人首领猛然顿住:"三长老您..."

"蠢货!"萧煜哑着嗓子甩出渡鸦翎,暗器钉入檀木箱的瞬间,二十八个影阁暗卫从箱中破壁而出。

沈清歌的银针暴雨般洒向试图点燃火药引线的敌人,却在穿透紫袍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。

林羽的剑锋就是在这时挑开了某个紫袍人的后领。

暗红色莲花烙铁映着火光,与太医院名册上某个被朱砂圈起的名字重重叠叠。"周太医!"沈清歌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,萧煜揽着她滚进密室暗格时,瞥见那具"尸体"耳后的玉珠正在渗出血丝。

卯初的晨光染红宫墙时,萧煜正把玩着从紫袍人身上搜出的半枚虎符。

青梧递上沾血的密函,火漆上完整的金莲纹让他瞳孔微缩——那花瓣数量,正对应着太医院地下甬道的七个岔口。

"清歌呢?"

"在验尸。"青梧话音未落,暗室突然漫起苦艾香。

沈清歌拎着染血的官袍下摆跨进门,发间还沾着半片烧焦的舆图纸屑。

她将玉珠按进虎符缺口时,机关转动的咔哒声惊飞了檐下宿鸟。

萧煜突然用剑尖挑起她腰间香囊:"沈大人这安神散,怕是掺了曼陀罗?"

"萧阁主扮尸首的烂疮里,不也藏着见血封喉的孔雀胆?"沈清歌反手将银针刺入他腕间穴位,逼出一滴发黑的毒血。

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密道图上,恰巧遮住皇宫地底某处朱笔圈画的墨点。

瓦砾堆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,林羽拎着个摔破的紫砂壶闯进来,壶底粘着的金箔拼出半阙词——正是盲眼歌女那曲未唱完的"虎符裂成玦"。

萧煜的软剑突然缠住沈清歌正要触碰密函的手,剑身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:那染血的宣纸上,赫然是她父亲临终前咬破手指画的瘟疫扩散图。

沈清歌的银针扎进暗卫汩汩冒血的肩胛时,指尖突然往左偏了半寸。

三根浸着孔雀蓝的牛毛针斜刺里飞出,精准钉入正要偷袭的紫袍人眼窝。

那人抽搐着撞翻火盆,烧红的炭块滚到林羽脚边,被他反手抄起砸向对面持弩的敌人。

"接着!"沈清歌将药瓶抛给满脸血污的青梧。

瓷瓶在空中划出弧线的刹那,萧煜的软剑突然缠住某个紫袍人的腰牌猛地一拽——整面绘着金莲的影壁轰然倒塌,露出背后二十八个淬毒的连弩。

林羽的剑鞘重重敲在青石地砖上:"龟孙子们看这儿!"他袖中弹出的火折子点燃腰间酒葫芦,烈酒混着硫磺泼向弩机转轴。

爆炸声响起时,三个紫袍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绑满火药的身躯,却被沈清歌甩出的银丝缠住脚踝——那些浸泡过石硫磺的丝线遇火即燃,将人形火药桶在半空烧成三团刺目的焰火。

"阁主小心!"青梧的嘶吼被气浪掀得破碎。

萧煜借着硝烟腾空而起,软剑绞住横梁垂下的铁链,靴底暗刃堪堪划过紫袍首领的咽喉。

那人临死前突然捏碎颈间玉坠,漫天紫雾中竟飞出数百只血红的蛾子。
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沈清歌拽下发间银簪在药箱上一磕,淡青色粉末随着她旋身飞扬的裙裾弥漫开来。

那些蛾子撞上药粉的瞬间纷纷自燃,像无数盏猩红的灯笼照亮密室。

林羽趁机带人撞开西侧暗门,剑锋所指处正是江湖势力藏着火药的地窖。

"留两个活口!"萧煜的软剑穿透第三个紫袍人的琵琶骨,突然感觉腕间传来灼痛。

方才被毒蛾划破的伤口渗出发黑的血液,竟与密室墙上金莲纹的脉络走向如出一辙。

沈清歌的银针带着药香刺入他曲池穴:"别运功!"她指尖挑开染血的袖口,突然将唇贴在毒疮上重重一吮。

萧煜尚未从这温软触感中回神,就见姑娘呸地吐出口黑血,从药囊摸出颗朱红药丸塞进他齿间。

"沈大人这是以毒攻毒?"他故意用舌尖卷过她来不及收回的指尖,换来一记带着药香的瞪视。

寅时的更鼓穿透残烟时,最后三个紫袍人被铁链锁在密室立柱上。

林羽用剑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,突然笑出声:"这不是漕帮失踪半年的账房先生么?"那人耳后暗红的莲花刺青,与太医院某具尸体颈后的胎记悄然重合。

"清歌!"萧煜突然扣住正要验尸的姑娘手腕。

沈清歌的银针悬在尸体眼皮上方,针尖映出死者瞳孔里未散尽的金粉——与御药房失窃的龙脑香如出一辙。

两人对视的刹那,檐角传来扑棱棱振翅声,十七只系着金箔的信鸽掠过染血的屋脊。

五日后御书房,萧煜漫不经心摩挲着皇帝赏的玉扳指。

青梧捧着密报进来时,正撞见自家阁主将虎符残片泡进茶盏——那半枚玄铁竟在碧螺春里浮出细如发丝的莲花纹。

"查清了?"

"太医院上月领的艾草,实际入库数少了三车。"青梧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

萧煜指尖的银针疾射而出,却只刺中半片带着苦艾香的衣角。

那布料边缘绣着的金线,分明是宫中绣娘特有的双股捻丝法。

沈清歌提着药箱跨进院门时,正看见萧煜对着夕阳展开染血的密函。

晚风卷起他未束的长发,将纸上某个烧焦的墨点与姑娘官服上的药渍重叠成诡异的形状。

她伸手去接飘落的信纸,忽然被他攥住手腕带进怀里。

"沈大人可听说过..."萧煜的呼吸扫过她耳畔,指尖不着痕迹地抹去她袖口沾染的金粉,"用曼陀罗花粉写的密信,遇上官袍的龙脑香就会显形?"

宫墙外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,十七盏写着"影"字的灯笼次第亮起。

沈清歌望着其中一盏忽明忽暗的鲛绡灯,突然想起那日爆炸中化为灰烬的舆图——缺失的西南角,正是当年父亲奉命修建太医院地窖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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