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眼的疼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灼烧感。

我蜷缩在廉价旅馆的浴室里,对着裂开的镜子检查眼睛。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,表面浮动着与佛头上如出一辙的纹路。更可怕的是,当我用棉签轻轻拨开下眼睑时,看到一条细小的白色线虫正从泪腺钻出来。

"别碰它。"镜中的我突然开口,声音像无数人同时低语,"会吓着小家伙。"

我踉跄后退,撞翻了水桶。水面映出的倒影不是我,而是那个红肚兜小女孩。她蹲在我的影像肩膀上,正用骨针缝着什么。仔细看,那竟是一张微型人皮——上面刺着《白骨经》全文!

手机突然震动,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。画面中是纸马巷44号的后堂,那口井正在喷涌黑水。水面浮现出七个穿军大衣的身影,他们手拉着手走入井中,每人胸口都嵌着半块龙形玉佩。

视频最后定格在一张老照片上:民国二十三年,胡秀兰站在往生客栈前,怀里抱着个襁褓。襁褓里伸出的不是婴儿的手,而是布满鳞片的爪子。照片边缘题着"门之匙与守门人"。

我颤抖着摸出口袋里的半块玉佩,它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。玉上的龙纹蠕动着,鳞片开合间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眼睛。每只眼睛都在流泪,泪滴落在我掌心,变成蠕动的白色线虫。

浴室灯突然闪烁起来,镜面浮现细密的水珠。那些水珠不是从上方凝结,而是从镜子里向外渗出!水珠在镜面上流动,组成一行字:

"子时,青铜门现"

老城区殡仪馆的夜班管理员是个独眼老头。

我裹紧风衣走进接待处时,他正在用长指甲抠挖眼窝里的秽物。听到门铃,他缓缓抬头,完好的那只眼睛是浑浊的黄色,瞳孔细得像针尖。

"胡家的?"他声音嘶哑,从柜台下取出个褪色的蓝布包,"等你三天了。"

布包里是本皮面日记,扉页写着"胡秀兰 1934"。翻开第一页,我的血就凝固了——上面贴着张胎儿照片,畸形头颅上长着鱼鳃般的裂口,眼睛是诡异的复眼结构。照片旁注着:"门之第一匙,甲戌年五月初五生于胡秀芝腹中。"

"你姑奶奶留下的。"老头突然凑近,呼出的气带着腐肉味,"当年她偷走'钥匙',害得我们不得不重新培养..."

他撩起左袖露出手臂——皮肤下数十条白色线虫在血管形状的凸起中蠕动。我胃部一阵绞痛,想起咖啡馆那个军大衣男人说的话:"让你提前适应'观亡者'的视角"。

日记记载着惊人真相:胡家姐妹根本不是守门人,而是"门"另一侧的东西!六十年前的血月之夜,胡秀芝产下的畸形儿才是真正的"钥匙",而胡秀兰偷走它是为了...

"阻止仪式?"我翻到最后一页,上面用血画着扇青铜门,门前站着穿红嫁衣的女人。诡异的是,门缝里伸出的不是手,而是无数条脐带般的红色肉须。

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从嘴里吐出团缠着黑发的血肉。那团东西掉在柜台上,展开来竟是张微型人皮地图,标注着青铜门出现的地点——城北火葬场旧址!

"拿着这个。"老头从眼窝里抠出那枚铜钱塞给我,"看到'它们'时...含在舌下..."

铜钱入手瞬间,左眼里的"东西"突然暴动。剧痛中我跪倒在地,视线变成血红色。在这诡异视野中,看到殡仪馆的每扇门后都站着穿寿衣的"人",它们正用没有瞳孔的眼睛"看"向我。

跌跌撞撞冲出殡仪馆时,身后传来老头的狂笑。回头望去,整栋建筑在月光下扭曲变形,窗户变成无数双眼睛,大门则化为血盆大口。

"记住!"老头的声音从那张"嘴"里传出,"门开之时,吞下钥匙!"

去火葬场的公交车上只有我一个活人。

其他"乘客"全都安静地坐着,膝盖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容器:骨灰盒、腌菜坛、甚至婴儿摇篮。每经过一站,就有新的"乘客"上车,它们上车前都会对着我的方向深深吸气,仿佛在品尝空气中的味道。

左眼的灼热感越来越强,血泪不断涌出。透过这血色视野,看到车厢地板上积着层粘稠黑水,水里游动着无数白色线虫。更可怕的是,那些"乘客"的脚全都浸泡在黑水中,脚掌与水面之间连着红色肉须。

"姑娘..."身旁的老太太突然开口,她怀里的襁褓散发着腐臭,"吃块糖吧..."

她递来的不是糖,而是颗发黄的人牙。牙根处还带着干涸的血迹,齿面上刻着细小的符文。见我拒绝,老太太突然撕开襁褓——里面裹着只干瘪的婴儿手臂,五指正诡异地扭动着。

司机猛地急刹车,所有"乘客"同时转头看向窗外。火葬场旧址到了,但眼前的景象让我毛骨悚然:整个建筑群被浓密的黑雾笼罩,雾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蠕动。它们不是走,而是像蜘蛛般四肢反关节爬行。

"终点站到了。"司机的声音突然变成咖啡馆男人的语调,"记住,子时前找到青铜门。"
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下车后,黑雾立刻包围了我。雾气中有东西在窃窃私语,说的不是汉语,而是某种用舌尖和上颚摩擦发出的诡异音节。左眼在这时突然剧痛,视野短暂清晰起来——黑雾根本不是雾,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黑色线虫组成的**屏障!

地面开始震动,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巨响。顺着声源望去,火葬场烟囱后面升起巨大的青铜门虚影。门扇上雕刻着扭曲的人脸,每张脸都在无声尖叫。最恐怖的是,门缝里正渗出粘稠的黑血,血中漂浮着熟悉的白色线虫。

"来...吧..."红肚兜小女孩突然出现在我肩膀上,冰凉的手指插入我的左眼,"该回家啦..."

火葬场主楼像头匍匐的巨兽。

我踩着及踝的黑水前行,每步都惊起一团线虫。左眼的视野越来越暗,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奇特的感知能力——即使闭着眼,也能"看"到周围密密麻麻的红色人形轮廓。

主厅中央摆着七口棺材,排成北斗七星状。每口棺材里都躺着个"我",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。最近的那口棺材里,现代装束的"我"突然睁眼,露出没有瞳孔的全黑眼睛。

"选择吧..."七个"我"同时开口,声音重叠成诡异的和声,"成为钥匙...或者锁..."

棺材后方,青铜门的虚影越来越凝实。门上的浮雕人脸开始蠕动,凸出表面形成半立体的人像。我惊恐地认出其中几张脸:往生客栈的老太太、殡仪馆老头、甚至还有杨教授和张晓松!

红肚兜小女孩从背后抱住我的脖子,细小的手臂冰凉刺骨。她贴着我的耳朵哼起童谣:"青铜门,血月光,谁家娃娃哭断肠..."随着歌声,左眼里的"东西"开始有规律地脉动,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
突然,口袋里的铜钱剧烈震动起来。我掏出它对准青铜门,透过方孔看到的景象让血液凝固——门后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巨大肉块,每块肉上都长着胡家女性的脸!她们全部大张着嘴,嘴里又伸出 smaller 的嘴,像套娃般无限延伸...

"看到了?"咖啡馆男人不知何时站在身旁,他的军大衣沾满黑血,"那就是'门'后面的东西——胡家世代供奉的'母亲'。"

他扯开衣领,露出胸口嵌着的半块玉佩。玉佩已经与皮肉长在一起,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。"六十年前胡秀兰偷走'钥匙',导致仪式中断。现在,该由你补完它。"

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。红肚兜小女孩发出兴奋的尖叫,手指在我眼窝里搅动。恍惚中,我看到青铜门缓缓开启一道缝,里面伸出无数脐带般的红色肉须...

"吞下钥匙!"殡仪馆老头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,"快!"

我本能地摸向左眼,指尖碰到个坚硬的、光滑的东西——那根本不是眼球,而是一颗包裹在血肉中的玉石!随着用力,它被整个抠了出来,连带着视神经和血管。难以置信的是,竟然没有痛感,只有种诡异的解脱感。

掌心的"钥匙"是颗完美的球形玉石,表面布满与佛头相同的纹路。玉石中央蜷缩着微型胎儿,正用与我左眼里如出一辙的眼睛盯着我。

青铜门完全打开了。

门内不是另一个空间,而是团蠕动的、由无数人体拼合成的巨大肉块。肉块中央嵌着张巨大的女人脸,眉眼与太姥姥有七分相似。她张开嘴,露出满口尖牙,每条牙齿上都穿着红线,线的另一端连着个婴儿干尸。

"来...吧..."肉块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唤,"我的...孩子..."

咖啡馆男人突然跪地,虔诚地捧起胸口的玉佩。肉块中射出条脐带,精准地刺入玉佩,开始贪婪地吮吸。男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最后只剩张人皮摊在地上。

红肚兜小女孩兴奋地跳向肉块,却被一条突然袭来的肉须卷住。她发出刺耳的尖叫,身体像蜡般融化,被肉块吸收。更多肉须向我袭来,目标是手中的"钥匙"。

千钧一发之际,我吞下了玉石。

世界突然寂静。

紧接着是山崩地裂般的剧痛从腹部炸开。我跪倒在地,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有无数的东西在蠕动。肚脐处开始渗出黑血,一条红色肉须缓缓伸出,与青铜门内的肉块建立了连接。

"不...!"肉块上的巨脸首次露出惊恐,"你不是...容器..."

剧痛中,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:胡秀芝产下的畸形儿被制成"钥匙"...胡秀兰偷走它是为了阻止妹妹成为"母亲"的容器...铜钱结社是前代失败的"钥匙"们组成的反抗组织...

最可怕的记忆来自"母亲"——她根本不是神,而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的某种存在,靠吞噬血脉延续者的灵魂维持力量。胡家女性代代相传的不是守护职责,而是作为祭品的命运!

腹部的肉须突然暴长,像有自我意识般刺向青铜门。门内的肉块发出痛苦的嚎叫,开始剧烈收缩。那些组成她的人脸一个个脱落,在虚空中化为灰烬。
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"你...做了什么...?"巨脸扭曲变形,"这是...逆仪式..."

我低头看自己的腹部,皮肤已经透明,能看到里面的"钥匙"正在发光。玉石表面的纹路全部活了过来,像锁链般缠绕住"母亲"的肉须。随着光芒增强,青铜门开始崩塌,门上的浮雕人脸纷纷碎裂。

最后的意识中,我看到自己的左眼视野恢复了——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,而是一颗与佛头材质相同的玉石眼球。眼球表面,细小的纹路正缓缓组成一行字:

"门已锁,匙永眠"

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我鼻子发痒。

"奇迹啊!"医生举着X光片惊叹,"那么大的玉石居然自然排出体外,还没造成穿孔!"

护士递来的托盘里,躺着那颗已经变成灰白色的"钥匙"。玉石表面布满裂纹,里面的胎儿影子消失了。更奇怪的是,每当灯光照到它,房间里就会突然变冷几分。

出院那天,我去了趟古董市场。穿军大衣的摊主看到我时,黄色竖瞳骤然收缩。他颤抖着指向我的左眼——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,但在某些角度会反射出玉石般的光泽。

"你...居然融合了钥匙..."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,"现在你既是门...也是锁..."

摊主突然撕开军大衣,露出胸口——那里的玉佩已经碎裂,黑色线虫正从裂缝中钻出。他疯狂地抓挠着胸膛,直到血肉模糊:"它们要回来了...通过你的眼睛..."

离开时,摊主已经不见了,只留下地上一滩黑色黏液和几枚锈蚀的铜钱。我弯腰去捡,突然听到左眼传来细微的"咔嗒"声。视野短暂地分裂了一秒,看到市场每个摊位下都蹲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,全都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我。

回到家,我翻出那本《胡氏血咒录》。在最后一页空白处,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字:

"门永不灭,只待新匙"

镜子里,我的左眼瞳孔微微收缩,表面闪过与佛头相同的纹路。窗外,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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